小梦魔认真的眼神并不像能被夕伊糊弄过去的样子，无奈她只能将实情告诉她：夏目鳰的确提到了她，只不过是让自己记得安抚她——而非什么杀啊死啊之类。
听罢，小梦魔泄了气一样颓废地坐在餐桌旁，不发一语。
夕伊小心翼翼地问：“我觉得，她并没有恶意吧？”
“夕伊为什么就是不懂！”小梦魔满脸忧愁，“魔女绝不会放过任何猎物，即便她这次的目标不是人家，早晚人家也会被她找上的！”
即便听着小梦魔这样描述，夕伊也没办法理解。她完全想象不到那个与生人说话都畏畏缩缩的女生残忍地追杀小梦魔的场景。
“不过，”夕伊话锋一转，“你是怎么知道’魔女’的事情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嘛？”小梦魔莫名其妙的反问，“夕伊就好像在问，人家怎么会知道自己敏感的地方的啦！”
如果真如小梦魔所说，那这“知识”是她的本能。可本能真的可以是“知识”吗？对人类来说，生来只会是一张白纸，连语言都需要从头学习——更别提什么像“魔女”一样的知识了。小梦魔说过，她忘记了绝大部分事情，甚至连为何忘记的原因都忘记了……可她为什么偏偏记得这个？
夕伊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在那之前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弥茵的短信：
“中午十一点半，离你最近的那家汉堡○见喔。记得带着小可爱，不要迟到！”
说是请客，居然就请我吃快餐吗？夕伊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梦魔依然消沉地坐着，把脸埋在臂弯中里。夕伊走过去，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头上：“时间差不多了，跟我一起出门吧？”
“人家……不太想去。”小梦魔兴致缺缺地回应。
“弥茵特地要你去了。”夕伊补充道，“你不是昨天还挺想出门玩吗？”
“可是外面……有魔女……再说了，昨天已经玩够了，人家也有贤者时间嘛。”
夕伊忽然发觉小梦魔的样子有些眼熟——那副明明想要出去却还拼命拒绝的模样，就好像逢年过节收到长辈红包时，不断假意拒绝推脱的自己。
她是在期待着夕伊继续劝她吗？……这种时候，只要那样做就好了。
“那好吧。”夕伊做出果断放弃的样子，“既然不想去，你就在家好好待着，谁来都别开门。”
“哎……哎？”小梦魔似乎没想到夕伊会这样说，抬起了满是惊讶的脸，然后那表情忽然变成了后悔，“真的，不需要人家去……吗？”
夕伊若无其事地回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充满无辜：“不是你自己不想去？我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等等，可是——”始料未及的小梦魔盯着夕伊，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
然后，小梦魔忽然跳了起来揪住了夕伊的衣服：“夕伊！！你，你又在逗人家玩！”
这就被看穿了啊……夕伊在心中感慨，虽然不是读心，但小梦魔的能力还是太犯规了。这不是完全没办法靠话语对她隐藏真意吗？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
“人家当然要！”
“那你就直说啊。”
“夕伊也太不会读气氛啦！”
“我从小就被人这么讲了。”
看着小梦魔又恢复了往常吵吵嚷嚷的样子，夕伊不觉松了口气。如果小梦魔不再像往常一样乐天，夕伊大概会真的不知所措吧。
“不过，夕伊，十一点半还有段时间呢……”凑到夕伊旁边时读到短信的小梦魔问道，“现在就去不会太早了嘛？虽然前戏长一些人家也不在意，但是太长的话，等起来不会很累嘛……”
“让我更累的是你把提前出发说成’前戏’，这完全不像好吗，”夕伊轻轻敲了敲小梦魔的脑袋，“不过确实是要做些’前戏’——是要去买衣服哦。”
“买衣服……？”小梦魔有些没搞清情况地歪了歪头，“可夕伊的衣柜里明明都要塞不下了……前几天也在提新衣服回家诶。还要买嘛？可是夕伊还没有穿过之前买的新衣服吧？”
“啧，你……到底懂不懂女生啊？”夕伊皱着眉瞪着说出好像在指责女友败家一样的小梦魔，“买衣服又不只是用来穿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说长筒袜的话可能还有其他的用处——”
“谁讲那种用处了。我是说，看着喜欢的衣服摆在衣柜里，不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吗？”夕伊说出了仅限于夕伊自己的真理。
“哎……人类真是奇怪，净是些不实用的想法……”小梦魔不解地摇了摇头。
夕伊打断了小梦魔对人类的地图炮：“再说了，又不是给我买。是给你买。”
“可人家又不是没穿衣服……”
“说到这点我还奇怪，你一直穿着的这身小学制服，其实并不是这座城市的吧？”
“人家最开始就说过了，这是JK制服！”小梦魔对这点莫名地执着。
“好好好，JK就JK，”夕伊敷衍道，“可虽然你天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洗澡，我却没见过你换衣服……还穿着这衣服睡觉。不会很脏吗？”
“哼哼，梦魔可是不会脏的哟！”小梦魔骄傲地挺起了看不出什么起伏的胸脯，“而这件衣服更像是我的另一层’皮肤’呢——换句话说，人家现在其实和自己的心一样赤裸裸哦！”
“这算什么啊……”被这说法吓一跳的夕伊收回了想去摸一下她衣服的手，“那衣服坏了你也会感到疼吗？”
“那倒不是……人家只会很心疼？毕竟，要变出一件衣服可是要花费人家特别多精力的……”
原来是像魔法一样啊……夕伊想到这里，又向小梦魔提问：“也就是说你想穿什么衣服都可以变？”
“人家也想有那样方便的能力——可惜现在做不到。这件衣服似乎就和’初始装备’一样，并不需要那么大的消耗……顺便一提，脱下来衣服就会消失。夕伊要看看吗？”
“不用了不用了——都说了不用了。”我制止住开始脱起冬季JK制服的小梦魔，“你就穿这一件也不腻？”
“……人家也没其他衣服穿呀。都说了人家现在没办法做那么大消耗的事情，而夕伊的衣服人家穿着都太大……并且夕伊很少穿那种轻飘飘的衣服吧？要选的话，人家更喜欢那种可爱风格的呢。”
这是什么偏见啊。不过，她说的也对——夕伊想了想自己的衣柜，的确尽是些中性的牛仔和长裤，裙子也只有毫无情趣的长裙与西装裙。如果让小梦魔穿那些……夕伊想象着小梦魔那张任谁见了都想揉揉捏捏搓搓的小脸蛋套进一板一眼还大一号的正装、或是塞到卡其色大号风衣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在想象什么啦——话说在前头，打死人家也不想像夕伊那样哦？女孩子就应该走可爱风嘛。如果不够可爱，人家还做什么梦魔！”
明明喜欢可爱，却不想去买衣服啊……夕伊没搞明白小梦魔为何会这样矛盾，只能顺着她的话茬妥协：“好好好，我衣品不够可爱真是对不起你了。”
“哼哼，知道就好！”小梦魔顺着夕伊的客套话蹬鼻子上脸，让夕伊不禁想要给她脑袋一击手刀。
“所以……今天先去给你挑几件衣服。”夕伊将话题绕回起点，“你每天只穿一件，你没腻我也看腻了。”
自诩为时尚达人的夕伊，决不允许自己连续两天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对于自己的同居人，她自然也想要用这样的标准对待。
“可是夕伊……还有钱吗？”存在极其不现实的小梦魔忽然问出了极其现实的问题。
她居然在担心这个吗……夕伊不免有些感动。
夕伊摇了摇头，然后用毅然决然的眼神看着小梦魔：“没关系，够吃饭的就行……小梦，你要记住，对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来说，买衣服的钱可是必要花费，省不得。”
可惜小梦魔并不懂什么“消费主义”，不然肯定会拿这个去吐槽夕伊。她被夕伊表里如一的决心吓到，只能点点头：“好，好的！人家就听夕伊的……”
更可惜的是，夕伊没有如小梦魔一般看透感情的能力，不然她就能知道此刻小梦魔“就勉为其难跟你走吧”的表情下，有多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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